第六章 孤儿院第二天清晨，邢晨醒来时发现另一张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夜雪早就离开了房间。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想起了昨天夜雪留给他的两个选择。带着这比不小的报酬离开，还是留在深渊森林。如果要是在过去的那个时代，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吧。但是在这里，这个未知的世界里，自己熟悉的一切都已经随着时间的长河离他而去。他又能去哪里呢？可是如果留在深渊森林里又会继续麻烦姐妹二人，无论如何他都过意不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自言自语道。
邢晨走到了大街上，初来乍到，除了身上这套在这里显得有些奇怪衣服以及一柄被认定为废铁的长剑之外，连一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的确是该买些个人物品了。
大街就如同昨天刚刚来到的时一样热闹非凡，来自大陆各个角落的商人和来自森林里的冒险者们混杂在一起，他们交换商品和货币，各取所需，维持着百年前已经建立的平衡。
走在大街上，邢晨习惯性地留意着人们的交谈，路人不经意的言谈举止之间往往隐藏着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他对此已经轻车熟路，虽然效率不高，但往往可以打听到不少有价值的消息，而且完全不用担心被别人注意到。
很快他就掌握了不少情报，有关俄梅林克大陆信息和深渊镇基本的基本状况。除此之外还打听到了一些黑市上的消息，如果想要弄一些违禁品或者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买到武器之类的东西，黑市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卖家基本上都是黑市上的老滑头，只要出手足够大方，基本上不会有被出卖的风险。
他注意到夜雪在小镇上似乎很受人们尊重。镇上的人在交谈时总是不时地提到夜雪的名字，而且说话的语气中总是带着一种微微的仰慕。
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几套勉强过得去的衣服之后，他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走进一家毫不起眼杂货铺。
“哟，请问您要点什么？”走进店铺，一个有点颓顶的小个子老头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的武器不小心在森林里弄丢了，想来看看新的武器。”邢晨干脆地说道。
“现在武器管得很严，小店哪敢卖这种东西，还是请您到专门的武器店去吧。”
“老板，这就不够意思了吧。”邢晨拿出十几枚铜币拍到柜台上，晃了晃手中鼓鼓的钱袋。在没有建立起熟客关系的情况下，只能用钱来说话了。
老板见状，眼中精光一闪，“看来你不是很懂规矩啊，我这里有一些存货，不介意的话就跟我来看一下吧。”
说完，老板转身向店铺里走去，邢晨会意，跟了上去。
跟在老板身后，来到店铺货柜后面一个昏暗的角落。老板搬开一些杂物，露出了一道暗门。
老板先是望向店铺门外，确认除了邢晨之外没有其他人之后，轻轻打开了暗门，一个昏暗的隔间出现在他的面前。点燃墙上的油灯，昏暗的灯光把数十把武器的影子映到了墙上，虽然没有华丽的花纹，但刃尖锋利无比，做工没有半点瑕疵。从匕首到短剑再到战斧，数量不多但是种类齐全。
“这些全部都是世界法则认可的武器，不知是否有客官中意的武器呢？”老板的脸上露出了商人特有的微笑。
他拿起一把短剑，剑身不长不短，过长不利于携带和藏匿，过短则容易在近身攻击时吃亏，这把剑的长度刚好介于二者之间，在微微牺牲了攻击力和便携性的前提下在两者之间做到了某种平衡。用手掂了掂分量，还算满意。
“就这件吧。”邢晨把短剑递给老板，“不过是不是先验一下货呢？毕竟它有没有得到认可光从外表可是看不出来的哦。”
老板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弯腰从隔间的地板上捡起一块乌黑的石头，递给邢晨。
邢晨用手掂量了一下这块沉甸甸的黑石，看上去很坚固。
老板伸出左手拿回黑石，右手拿起短剑。手起刀落，黑石与剑刃撞出金色的火花，黑石的一角被整齐地削下，而剑刃却是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本店的信誉在这镇上向来都是最好的，看样子你应该是刚到这里的吧，这把短剑原本是四枚银币，现在就收三枚好了，剩下一枚算买个交情。”邢晨明白了，眼前的这个老板绝对是一个黑市上的老滑头。
“那您的好意我就收下了，”邢晨毫不犹豫地付了三个银币，虽然这样的价格可能会有些偏贵，但是和一个靠得住的黑市商人换个交情并不算吃亏，“也许以后还会来找您帮忙。”
“只要你开得起价钱，无论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来找我。当然，除了情报。”
邢晨跟老板要了一块白布把短剑小心包好，收进了装衣服的布袋中。
离开杂货店，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看着钱袋中的十几枚银币，他不禁叹了口气，话说自己居然也有为钱花不完而发愁的一天！
虽然夜雪说过他也可以选择自己离开，但在这个五万年之后甚至还有可能是所谓的异世界的地方，自己又能去哪里呢？与其漫无目的地漂泊，不如先就此安顿下来，等到做好计划再说。
话说十几个银币自己已经花不完了，夜雪手中的银币比这还要多的多，她平时都是这么花钱的么？怎么看也不像吧。
“哎呀呀，还有那么多银币，看来邢晨君是打算自己离开咯。”一个声音从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是夜雪，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是她的声音不可能会认错。
回过头去，夜雪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两手提着各种大包小包的东西，似乎刚刚逛完街很高兴的样子。
“不过在你走之前，先履行好随从的职责吧。”夜雪说着便将手中的东西全部塞给了邢晨。
“是是是，夜雪大人。”
邢晨接过了那堆沉甸甸的东西，用布袋包裹着，几乎都是柴米油盐之类的日用品，这些是在深渊森林里面很难弄到的东西，唯一的补给来源也就只有深渊镇了吧。然而除此之外，女孩子逛街时经常光顾的衣服和化妆品并不在购买的行列。他又把那个时代的思维强加于现在了。
“真是没想到，夜雪大人还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呢。”邢晨咂咂嘴，笑道。
夜雪听到，微微皱了下眉头。
“什么意思？”
“居然会有女孩子逛街不喜欢买衣服，还真是觉得有些奇怪呢。”
“买衣服？”
“难道不是吗？”
“既然都能自己做，为什么还要买？”
邢晨打量着夜雪她身上穿着的是用兽皮缝制的衣服，虽然做工精细，但也没法改变皮毛粗糙的质地。不过对于以打猎为生的夜雪姐妹二人，粗糙但是耐磨的质地还是很实用的吧。
“我只是觉得……你们姐妹二人那么漂亮，穿这种衣服实在是可惜了。”
夜雪噗嗤一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粗糙的衣服。
“说的也对哦~那就请邢晨君稍微在这里等一下吧，就站在这里不许乱跑哦~”
撂下一句话，夜雪便转身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街道的喧闹依旧，但迟迟不见夜雪归来。邢晨傻乎乎地抱着各种行李伫立在大街上，好像是她忠实的仆从一般。这时，他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气息正悄悄向自己靠近，他轻轻地将手伸到了装着短剑的布包上，准备随时拔出藏身其中的短剑。不对，为什么这股气息这么熟悉？他试图从过去仅存的破碎记忆中寻找气息的来源，但这股气息已经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深深地吸气，再将肺部的空气吐出，猛然向后转去，只见一个雪白的身影一个哆嗦，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干……干干什么这样吓人家啊！”
夜雪的脸色气得微微发红，而邢晨却彻底傻眼了。
眼前的夜雪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数层薄如蝉翼的轻纱叠合在一起，成为层次分明的布料，刚刚过膝的裙摆上点缀着简洁而不失高雅的白色花边，腰部用一条轻纱轻轻束起，凸显出少女完美的曲线。轻纱多余的部分在背后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映衬着纤细的腰肢。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靴子，白色的长筒袜毫无保留地将小腿的曲线勾勒出来。而轻柔的长发则是用一条缎带束成了一束马尾。白色系的装扮加上雪白的肌肤，不禁让人觉得她就是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邢晨君？”
夜雪偏偏头，看着呆滞住的邢晨。
“抱……抱歉。”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邢晨甩甩脑袋，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刚刚帮夜香挑衣服，让邢晨君你久等了呢。”
“话说，夜雪你不会真的是从皇宫里偷跑出来的公主吧。”
“为什么一定要是公主呢？”
夜雪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长那么漂亮，你说自己不是公主恐怕没人会相信吧。”
“所以说才不想穿那么漂亮的衣服啊。”
“说的也对。”
“不过……既然邢晨君觉得原来的衣服和我不搭配，那就换一件试试咯。”
说完夜雪再次转身，向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邢晨君要快点跟上来哦！”
转过几条街，跟着夜雪来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院子的门口是一道低矮的栅栏门，就像幼儿园里为了防止小朋友乱跑的低矮栅栏。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的泥地上嬉戏着，而院子另一头，有几个年龄稍大的女孩耐心地给一个婴儿喂粥。
有几个孩子注意到了门外的来客，跑到门口看了一眼后，便转身跑向屋中。
“奶奶，奶奶！夜雪姐姐来了！”
孩子们听到呼声，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一股脑地涌向院门。很快，十几个孩子便把不大的院门堵得水泄不通。他们欢呼着，跳跃着，叫着夜雪的名字。
“这是……”
“孤儿院，他们都是弃婴。”
夜雪说着从邢晨背着的那一堆包袱中拿出一大袋糖果，发给孩子们。
“是夜雪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中响起，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奶奶慢慢走了出来。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正是这些皱纹更加凸显了她那慈祥的目光。在她的周围，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力场，让人感受到一种不莫名的安宁。
“奶奶。”
夜雪只吐出了两个字，但这两个字的语气中又蕴含着许多复杂的情感。
“孩子们，让夜雪姐姐先进来吧。”
老奶奶话音刚落，孩子们便七手八脚地打开了低矮的栅栏。
“夜雪姐姐！夜雪姐姐！”
两个人刚一走进院中，几女孩便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夜雪，将头埋在夜雪身上，不肯放开。夜雪也伸出手，温柔地抱着她们。
“几个月不见，夜雪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奶奶，您就别再夸我了。”
“你身边这位是你的男朋友？”老奶奶的目光打量着提着各种东西，一直跟在夜雪身后的邢晨。
夜雪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忙解释道：“没……没有，他……他是……”
“在下邢晨，是夜雪大人的随从。”
邢晨向老奶奶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就如同一个真正的随从。
“提着那么多东西快累坏了吧，先进屋子里歇会儿。”
老奶奶说完后，一直缠着夜雪不放的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拉着她走进屋中。苦笑着的邢晨提着东西跟了进去。
屋子里的东西十分简陋，不大的客厅中摆着几张粗糙的木椅子，墙上挂着一盏油灯，灯边原本洁白的墙壁已经被烟雾熏得发黑。客厅的一头是门，另一头是通往二楼的窄小楼梯。楼梯再往里则是一间简陋的厨房，厨房昏暗的角落中，隐约可以看到几口满是修补痕迹的大锅堆放在那里。
三个人在椅子上坐下，孩子们便热情地围了上来，替夜雪和邢晨端茶倒水。
“奶奶，孤儿院最近还好吗？”
“你就放心吧，有奶奶在，没什么要担心的。”
老奶奶苍老的声音，让人有一种安心感。
“那就好。”听到回答，夜雪好了一口气。
“夜香那个小姑娘还好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
“嗯，都还好，只是每次出来时因为路太远所以没带上她。”
“那个小姑娘真幸运，有一个你这样的好姐姐。”
听到这句话，夜雪内疚地低下了头。
“都是我不好，作为亲生姐姐，却让她跟着我在森林里吃苦头……”
老奶奶伸出满是皱纹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夜雪的头，好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猫。
“别自责了，你这么辛苦也是为了她。”
“对了，奶奶，这是我卖掉猎物赚到的钱。”
夜雪说着拿出了钱袋，把里面的银币全都拿了出来，排放在桌面上。而老奶奶点点头，郑重的吧银币收好，然后握住了夜雪的手。
“谢谢你为孩子们做的这些。”
夜雪点点头，“我不想看到这些孩子遭遇和我一样的命运，他们需要一个家。”
说完，夜雪把手从老奶奶粗糙但十分温暖的手掌中轻轻抽出，站了起来。
“奶奶，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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